-第十八章-
那是一件用黑色蚕丝和不明生物的产物所编织而成的衣物,当席利乌斯将它举起来的时候,半透明的衣裙表面上仿佛闪烁着微亮的光芒,衣裙的腰带上系着一块深蓝色的宝石,并且还添加了很多高档布料用来遮住羞耻的部位。
裙子的小腹部分是半透明的黑色职务,原本上面用黑色丝线编织着郁金香的花纹,甚至还有配套的高跟鞋。劳伦斯看着这件裙子,心想维娜送这件衣服过来是否合适。
席利乌斯很难想象这件衣物如果穿在艾优卡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她仔仔细细将那衣服叠放好,不知为何地带着羡慕的眼神看了看箱子,然后又看了看劳伦斯。
“嗯?”劳伦斯被她盯的有些发毛,就在这时,医院的大门被推开了,汐雅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回来了,他们手中提着一大堆袋子,似乎很愉悦的样子,席利乌斯看了一眼劳伦斯,后者点了点头,她起身抱着箱子,走向了众人。
“席利乌斯?你在这里啊,这个盒子是?”汐雅看着送上来的箱子,抱着手臂问道。
那个木箱子上雕刻着克雷德布洛家族的家徽,打蜡之后的表层反射着若隐若现的光,抚摸起来有一种庄严的肃穆感。
“这个是,给艾优卡小姐的礼物。”席利乌斯微微颔首,将盒子双手呈给了汐雅。
“这个是什么,晚礼服吗?”汐雅打开了盒子,抚摸着这件衣服。感受着它的质地与略微冰凉的触感。哪怕是多年以来一直在阅读时尚画报的大小姐汐雅,也对这种衣服的设计十分地陌生,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见过做的最漂亮,最优雅的礼服之一,她略略地有些羡慕。“真漂亮。席利乌斯说是给你的呢,艾优卡。”
艾优卡的眼神恍惚,一直在盯着盒子上的家徽。
“那个徽章,在那个亲王身上也有一个。”她这么想着。忽然间,劳伦斯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想起了维娜的那个吻,想起了自己那一时的冲动。
“唔...”艾优卡打了个踉跄,身体摇晃了起来。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开始加速,脑袋热乎乎的。
“艾优卡?你怎么了?”
艾优卡微微摇头,向自己的主人示意没什么。她默默低下了头,抚摸着那条高贵的晚礼服长裙,倒吸了一口凉气。
“啊..小姐,这个,实在是太贵重了。我只是区区一介女仆。”她摇了摇头,把裙子放回到了箱子里,抚摸着克雷德布洛家族的家徽。
“没关系的,艾优卡。”汐雅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另一只手安抚着背部。“雪奈和席利乌斯也都有新衣服了,都是出自你的手啊。就穿上它吧。忘记女仆的身份,好好享受祭典。”
“小姐……我明明...”
“这么多天,辛苦了,这可是特批的假期,可是带薪的。”汐雅重新打开了盒子,把晚礼服取出来,把艾优卡推到了镜子前。“我和你可是同时代表着商会的,得穿的好看点。”
一如既往的,在夜晚降临前,全帝国最盛大的日子在本地领主的宣布下拉开帷幕。
鲜花与彩旗铺满了维西尔的道路,鲜花的芬芳甚至盖过了不时从渔港上传来的鱼腥味。持续数日的歌剧舞会和竞技大赛将安抚人们辛苦劳作一年的身心。
但对于多数普通人而言,祭典日不过是一个可以放开饮酒的理由,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在酒馆从白天泡到深夜,也不会有人来驱赶他们。
劳伦斯和帝国军官走在维娜的一侧,国教人员和侍女则在另一侧。维娜此时正在带人视察祭典进行的是否顺利,她穿着精心准备过的典雅晚礼服,带着他们穿过正在狂欢的人群,漫步在维西尔的大街小巷。
维娜侧身看了下身后的劳伦斯,她感觉,劳伦斯额头上的皱褶并没有随着异端被一网打尽而减少,即使他没有刻意的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但她仍能看出来。 作为堂亲,她很担心自己这个行事冲动的弟弟,他或许给自己增添了太多不必要的压力。劳伦斯曾多次向她表示过想要摆脱家族的想法自立,但最后碍于身份又不得不主动依附在家族的影响力下。而克雷德布洛家族又向来以铁腕和强有力的控制手段闻名,不论是封地里的领民还是家族内年轻的成员。
而现在,劳伦斯的注意力正集中在维西尔的主教身上,显然主教发现了劳伦斯的这个困扰,两人现在正窃窃私语着,全然没有发觉这边的目光。
“很好。”主教说完拍了拍劳伦斯的肩膀,“放开心点,孩子,今天是难得的祭典日,不要这么愁眉苦脸的。”
劳伦斯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号角声和烟花爆炸的声音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今夜的维西尔城日落来得比以往更加壮丽,当恒星的余光落入地平线之下后,满城腾起的烟火甚至盖过了往日无云日子里耀眼的星空,宛如发生了大火一般的天空甚至让人感觉驱散了些许夜晚的凉意和海边的潮气。
烟花燃放后的刺鼻火药气息四处飘荡在整个广场上,犹如清晨薄雾一般的残留烟雾渗入了广场的每一个角落。但这只是祭典的第一波烟火,今晚将是独属于它的一夜。
劳伦斯和其他帝国官员站在巨型城市纪念碑前,听着身前的维娜公爵对她的领民发表大段枯燥的演讲,演讲内容无非是对公民们一年以来付出的感谢和对他们未来的期许。隔在他们之间的则是汐雅、艾优卡、奥尔科宁和雪奈,四人身着光鲜,身上一尘不染,完全没有了此前在帝国境内四处奔波的劳累和不整的衣冠。他们因清剿异教徒和守护维西尔有功接收维娜表彰。维娜本想让劳伦斯也一并上台,但被劳伦斯以不擅长应对人群为由婉言谢绝了。
“需要我去提醒一下他们所站的位置其实是行刑台吗?”劳伦斯扭头对周围的人说。
“公爵大人她每年都是如此的。”在场的其他人都轻声笑了起来,其中一位笑着回复劳伦斯,“我想还是不要了。”
“让我们感谢这些英雄们,是他们的带领下,帝国军队才能剿灭异端之众,还于人民太平与平安,他们乃是,嗯......”维娜的演讲停顿了一会,她回忆着在演讲之前她与劳伦斯的谈话。
“你们总得有个名号吧,作为佣兵团的名号,”不久前的讲台后台,正在穿戴华服的维娜询问着劳伦斯,而劳伦斯对此并没有什么想法,“以皇帝的名义确实足够了,然而你们需要一个代称,以便于我能够在宣讲的时候,向人民述说你们的功绩。”
“我们不需要这个,”劳伦斯摇了摇头,“以皇帝的名义就够了。”
“嗯......”穿戴好衣裙的维娜摇了摇头,金色长发披散在她的身后“在这个港口可不止有帝国人,王国与共和国的人们皆在于此,他们中有些并不遵循皇帝的荣光。你们需要一个名号,来让他们记住并且通过你们,感受到来自皇帝的荣耀。”
“......”劳伦斯皱着眉头,把手伸进口袋思考着,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取名的人,曾经在军中为某些行动取名的时候,还被战友取笑过,此时他又要面对这个问题,“就叫......”
突然,他在口袋中摸到了一个尖锐的物品,那是一个胸针,是他买下,打算赠送给某人物品。他磨搓着上面的以某朵花为原型的雕刻,心念一动。
“是以皇帝之名来到此处的鸢尾花佣兵团的冒险者们,”祭典之上,维娜俯身指向四人,雪奈看着这么多人,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逃离的冲动,站在她右边的席利乌斯抬起龙尾,缠绕着她的小腿,给她提供着安心感,奥尔科宁则大大咧咧地挥手向民众们致以,而汐雅则优雅的微微鞠躬,而穿着华丽星空黑裙的艾优卡则脸颊微红的鞠躬,“为了拯救这位少女,勇敢地冲入了异端的巢穴,击败了可怕的异端之兽。”
台下的民众们惊呼着,他们并不在意这个故事本身,女公爵的述说对他们来说只是对于将这个祭典重众多分享的故事的一个调味剂罢了。
“皇帝注视着这场胜利,以天子之名,庆祝皇帝的诞生,下面我宣布,陛下的诞辰日正式开幕!”
民众的欢呼声,飘扬的花瓣与彩带,乐队所奏起的悠扬的音声,淹没了整个广场。
维娜接受完民众赠予的鲜花和爱戴后自台上缓步走下。她的幕僚团已经散去,随着人群去享受难得的休假,只有劳伦斯仍在原地。
“真是精彩的演讲,尤其是在这样的日子里。”他说。
“好了,你就不要挖苦我了。”维娜对他的说词一笑了之,“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发现你的人有点.....口无遮拦。”
“就算是亲王,诽谤也是重罪哦,劳伦斯阁下。”她将手中的折扇打开,遮住了自己的半张面孔。
“我明白,但你也应该注意到了,今天已经是陛下的第五十个寿辰了。”
维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或许我们的皇子殿下只是羞于见人,就像我的弟弟一样。”她说。
“这不是在开玩笑,一旦陛下出现什么意外,皇帝的选择权就将回到元老院的手里。”
“所以我的人说了什么?”
“他们说克雷德布洛家的人觊觎皇位已久了。”
“确实,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但是维西尔的坊间有这样的传闻已久很久了。”
“什么?”劳伦斯感到惊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克雷德布洛家的封地多出了维西尔之后,也就是我上位的那天起。”
“你应该控制一下这些流言。”他直言道。“帝都的人耳朵可是很尖的。”
“这不好吗?如果克雷德布洛公爵继承了大统,那么下一任皇储可就是...”维娜笑着说道,但被折扇挡住的脸让劳伦斯看不出她是在打趣还是刻意如此。
“够了!”他打断她,“这可是叛国。”
“好了,好了,我会去清理一下这些没有根据的流言的。”维娜将扇子合拢。“你不去参加祭典吗?”
“或许有些人应该好好管理一下自己辖地的民众,”劳伦斯看着有点不高兴,甚至头一遭对维娜摆出了训斥的口吻。“而不是让自己的弟弟在祭典日还在为家姐的事情操心。”
“好了,我明白了。”维娜仍是笑着,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你真的不去享受一下吗?这可是你难得的有一次可以看到烟花表演哦。”
“我已经很久不对这些事上心了,你知道的。”
“我清楚,可有人正在那边等你呢。”维娜指了指劳伦斯身后。
亲王显然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事,慌忙回头看去。
艾优卡正紧张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止步不前,还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这里。她看到了维娜,指向了自己的方向,有些不知所措的左顾右盼,希望确认对方指的不是自己。
奥尔科宁牵着汐雅的手,因为艾优卡已经被汐雅放假的缘故,此时便由奥尔科宁带着三位女士游览这次祭典。
在她们身后,穿着美妙华服的两位异族的少女。名叫雪奈的狐族少女,虽然她化形成了棕发的女孩,只不过她那异域的面貌依旧吸引了不少的目光,那件由柔软的丝绸所制的白色长袍,腰间一前一后绑着一大一小的红绳编织而成的蝴蝶结,她的脚下踩着木履,据她说这是她家乡的传统鞋具。
而在她身旁的席利乌斯,则穿着一身白色的包臀长裙,裙子的后腰处有着专门为她的尾巴准备的开口,防止她本能地抬起尾巴的时候露出不雅的地方,而裙子的内衬则是亮蓝色的布料,裙子本身纵横交错着闪耀的银色丝线,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在她的额头上方戴着一块棱形的挂饰,上面刻着龙的浮雕,用丝线与她的龙角链接着。
雪奈有些羡慕席利乌斯能够大大方方地晃悠尾巴,然而她却只能保持着化形,但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保持着化形后的模样。
龙裔在这世间并不常见,加上刚刚他们也在台上接受了公爵大人的表彰,两人吸引了很多目光,这让汐雅非常满意。
“我就说嘛,这两孩子稍微打扮一下就会很好看的,”汐雅微笑着看着好奇地拉着席利乌斯跑来跑去的雪奈,两人正站在一个卖异域煎饼的炭火摊位前,炭火上用铁杆穿刺着一大坨肉桂,新鲜的青菜和西红柿摆放在旁边,留着大胡子的商家在收下了席利乌斯递过去的钱币之后咪起了眼睛,利落的开始切肉。
席利乌斯的钱包挂在她的腰间,里面装着汐雅发给她的工资,汐雅挽着奥尔科宁的手,奥尔科宁微微俯下身,对汐雅指了指两人旁边,汐雅随着看过去,注意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孩子凑近了龙裔少女,假装着不经意的靠近。不得不说,他的手法相当高明,如果不是刻意注意,在这个热闹的环境下根本没人能够注意到。
就当男孩的那双小手马上就要抓到席利乌斯腰间的小钱包的时候,雪奈那戴着黑色手套,手腕处有茸毛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了男孩的手,席利乌斯的尾巴惊讶地抬起来,而雪奈则露出了猎狐一样的目光盯着男孩。
“噗,那孩子真是......”想到他们第一次认识雪奈,是因为雪奈想要偷窃她的青铜怀表,汐雅就不自觉地唏嘘了一会,看着少年的样子,席利乌斯将自己的卷饼给了他,雪奈显得有些不满,轻轻敲了敲那个少年的脑袋,“穿上好衣服都有小姐脾气了,这孩子。”
竖笛,木琴的声音想起,在广场上的人们成双成对地聚集在一起,从各地游荡而来的游商,以及到此表演的马戏团,此时都点亮了焰火,将广场照耀地仿若白昼。
悠扬的歌曲想起,让汐雅有些恍惚,曾经在共和国的时候,她所在意之人,加里乌斯也带他参与过这样的祭典。
虽然不及维西尔的豪华和庞大,但这在耳边萦绕的歌声,这喧嚣的声音,让她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的同一日,少年牵着少女参与这样的祭典。
鼓声开场,随后琴声与笛声同奏,欢快的乐声将汐雅拉回了现实。
“真怀念啊,”她喃喃自语着,“嗯?”
奥尔科宁笑了笑,走到汐雅面前,微微鞠躬。
“能否一起共舞么,我的小姐?”奥尔科宁露出笑容,汐雅苦笑了一下。
“真是的,又不是在宴会厅的舞池中,哪里需要这么正式,奥尔。”
“毕竟汐雅你可是商会的大小姐吗,不是么,”奥尔科宁直起身,牵起她的手,“舞蹈,是平民与贵族都共同的娱乐。”周围的人们都随着音乐起舞了起来,踏步的声音和音乐的节拍混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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